说到“市场换技术”，在中国汽车业其实有特指的含义：1984年底，中汽公司组织国内多家轻型车骨干企业进行升级改造，正为缺钱少技术而陷入困境。此时，外贸部门正准备从日本五十铃公司进口四万辆轻型卡车，缓解市场的缺口——四万辆是一个什么概念？在当时，这是一个相当国内汽车总产量十分之一的“大单”。

中汽公司董事长饶斌获得消息，立即写报告给中央，要求作为进口汽车的附加条件，要求日本五十铃无偿提供相应动态技术。中央批准了这一建议，在外贸公司进口五十铃轻型车的同时，无偿获得五十铃N系列轻型车的驾驶室、发动机、变速箱等总成的全套技术，交给汽车工业消化吸收，解决了中国轻型车升级换代的大难题。两三年后，焕然一新的国产轻型车全面占领了中国市场。这一技贸结合的案例最初就称作“以市场换技术”，后来规范为“技贸结合”的书面表述，凸显改革开放初期中国汽车人的担当和使命感。

引进合资是否“丢了市场”？80年代中期，每年“两会”召开，人民大会堂台阶下，黑压压停的都是进口车。那才真是“丢了市场”！从引进合资起步，逐步造就了世界最大的轿车市场。到2016年，中国轿车销售超过2400万辆，95%是国产车。其中自主品牌已经占了中国汽车市场半边天。

真的“没有学到技术”？合资轿车企业培养的人才、积累的管理经验，让今天本土品牌的自主开发成为可能。今天在奇瑞、吉利，上汽荣威等自主品牌，担纲的管理人和技术骨干大都在合资企业中经受过洗礼。20年来达到合资品牌标准的国内零部件供应商，使自主品牌大大降低了采购成本，并逐步获得国产家电、手机一样的世界竞争能力。

“中国汽车技术能力长达20年停滞不前？”80年代中国整车企业的劳动生产率仅为人均一辆，而到2009年提高到人均100辆以上。无论自主品牌，还是合资企业，几乎都把建立研发中心放在首位，其中不乏业内公认的全球一流汽车研发机构。

2001年1月2日，披着新世纪的曙光，我和即将担任商务部长的吕福元同机从澳大利亚飞回北京，他对我说，中国走出自我封闭，有条件地开放了轿车市场；同时要求跨国公司做出补偿——以资金和技术合资。这是一种智慧的选择，也是一种艰难的博弈，无论技贸结合，无论引进合资，都考验着中国汽车能否抓住机遇，尽快完成学习过程，缩短和世界一流汽车制造和研发水平的差距。

他是一位明白人。